朱胜萱 乡伴集团创始人 董事长
在离航班起飞前的最后几个小时,我居然放弃了赴机场回家过年的念头。记忆里这居然是我人生当中的第一次认怂,或许长大变老的历程就是从一次次认怂的历程。
我属于偏远乡村长大的野孩子,家庭很少管束,虽然我有个知识分子气质很浓郁的父亲(中学老师)但天资聪颖的哥哥抢走了我所有的管教和关注,那个年代的母亲们大都忙于生存,父亲去世后我更是活在一个不被关注的自由世界里。幼年夜晚跳大河野泳、成长青春期拿刀单挑、成年后酒后飙车…,很庆幸,我居然没事的活到了中老年,在面对一次次危机和偶然相遇的各种恐惧时我从未有过退让,生命历程里好勇斗狠的我回忆了一下经历的无数次人生危机,居然这次面对武汉袭来的病毒疫情时,我竟然没有太犹豫的就轻易认怂了。
说这次的“认怂”,先讲讲我在沪经历的2003年的非典,我记得那是似乎也是这个时间开始的,年后的3月底上海终于才出现了第一例非典病人。此后的133天里上海进入了特殊时期。那时稚嫩的我刚刚创业了,一个很小的设计公司,十来个人,“牛B”的我居然没有戴过任何口罩,带着刚刚入行的一群伙伴在没有任何业务的时光里每天开心的出入各种公众场合,打球,吃火锅,打游戏,恍惚得如同《阳光灿烂的日子》,那时的网络和信息没有现在的发达,我甚至没有去仔细了解过非典的任何信息,无知无畏的穿越了风浪。后面日子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在我快花光所有积蓄的时候,瘟疫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过去了,打了激素的中国地产业给了我们小设计公司繁荣昌盛的开始,也给了我在后来谈起非典时还不断炫耀的勇敢经历,事后多年偶尔会翻看非典纪录片和报道,回头一看冷汗淋淋…幸运的中国、幸运的公司,幸运的我如同当年被神开过光。
记忆中好多年没带孩子回去过春节了,早年就离家读书工作远走的我,过年对我来说没啥意义甚至回乡过年的很多人情世故,就是是我陌生已久的负担,也就是家乡的老妈翘首以盼,总是挑衅礼节和传统乡村习俗的我,罕见的在这次居然提前订了机票通知老妈:“我将要带着老婆孩子回乡过年”。或许是面对日益衰老的老妈我那颗桀骜不驯的内核变得柔软,亦或是两个日益长大孩子对奶奶的情愫让我今年决定回乡过年了,罕见及首次的和老妈建了个微信群,还搜罗了一些准备带回家的各种礼物,她也在群里不太熟练用语音不断发来留言,唠唠叨叨的说着各种她在为我们回乡做的充分准备,说家里腌好了各种我小时爱吃的腌菜,趁着太阳晒好了我们回去要用的被褥,知道我老婆爱干净,她把家里角角落落都冲洗了几遍,怕孩子无聊还准备从邻居家给孩子借几只白兔……絮絮叨叨里透出了她浓浓的期待,也相信她会怎样在村里走来走去给亲戚朋友讲我们要回家过年的消息…。真的是人生如戏,首次做好各种准备回乡过年的我,居然面对一个我生命中似乎并不算危险的危险,轻易的就认怂了。
我给老妈拨通电话时,我这个超级演讲者竟然在老妈的通话里语塞了,“好吧那就下次再回”。结束完通话后,各种忙,面对疫情和年终的事物,公司里有各种各样的事让我暂时放下了这事。今天假期开始了,空闲下来回头想想这次放弃回家时,我居然发现这似乎还是属于我的一次人生转折。70后的水甁星座我自出道后很少会改变自己的决定,说做就做的杀伐果断是我一路走来的人生信条的唯一,不会认错、没有理由的死扛和坚持,一条路走到黑………这次在决定回乡又放弃回乡的两天历程中,似乎完成一次我的重要转变。
很难讲明这种心理的变化,作为公司的创始人,决策的角度和面对压力的责任,我似乎是开始学会了认怂放弃,这种放弃没有或者毫不需要理由。
人生如同一个赌局,总会有牌好牌坏,赢家并不总是在好牌和幸运的时候大杀四方;总是在烂牌时果断弃牌。面对这次疫情,经历无数好运气的我终于心甘情愿的开始学会了认怂,也许是责任,也许是成熟,也许是步入中老年的青春鲁莽不再,但认怂的我这次一点也不沮丧。
“年”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是令人恐惧的有破坏力怪兽,点起炮仗、贴上红符,窝在家里积蓄力量、孵化蜕变,等待并坚定地相信春天到来。
2020-1-24
除夕 于沪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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